看野花这点事

去樱花坡,看大岛樱,花早落了,却在树下见到许多野花。
小树林,生密密芳草,开疏疏野花,才有灵气,精气,野气。

樱花树新叶稠起来,亮绿的叶梢泛点红晕,有几分花的娇羞。也见三两朵花,爱安静,迟开,避了闹,独自妩媚。瓣白如皎月,半掩于绿叶,愈显得抢眼,惹同来的友惊呼,樱花,樱花,还没落干净,叫着叫着,花瓣落到发间,身上,脚边。也有花瓣早离了,花梗依依不肯离,举着细细花蕊,翘首企盼的样子,如此坚持,或许,能结出一二粒极小的涩果。我去年看见过樱花树,结深紫的果实,熟透尝尝,味道酸甜,却不及樱桃肉厚汁多。再细看,整个模样,如刚退了外衣的小女子,曼妙身段显山露水,极动人。也有的,看似满枝覆雪,轻轻触到,便纷纷飘了,如粉蝶,翩翩飘落于树下的草丛。粉花依绿草,清新鲜美,让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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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眉看落花,恰看到,翠翠草丛,不少野花,漫不经心地开着。
蛇莓,枝叶贴地面,织绿绣黄,朵朵碎黄花,似漫天星星,又多,又灵动,眨呀眨的感觉。

又见点地梅,花开好长呀,一周前就见它开,越开越精神,乖巧可爱,清妍如小雪花,我喜欢得一塌糊涂。

同来的俩女子,在交头接耳加抖音,我看见水边有几簇马蘭花,惊喜大叫,我遇见奇迹,我遇见奇迹,她们只顾看抖音,没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我,也会疯起来,一脸夸张的喜形于色。马蘭花,叶秀如兰,梦幻的蓝紫色,形如鸢尾,我已经几十年没看见它了,它还是老样子,优雅中透出淳朴,反正怎么看怎么美。它开在喷过除草剂的水畔,她经历过春天的零落与萌发,枯朽与蠢动,于雨后的午后,开着我深爱的蓝紫色花,与我碰面。如往事,如故人,心动不已。

友累了,坐在草地上,极扫兴,又累又没啥好玩。我却在她叹息声中,发现了大片的堇菜花。站在路上向树林里望,堇菜花似粉云缭绕,轻歌曼舞,如梦如幻。走近了,似烟,轻轻的,淡淡的,疏疏的,忽有忽无的粉,轻纱般在脚踝飘飘欲仙。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堇菜花,花瓣粉如桃花,深紫的脉纹极清晰,花梗细细长长,轻盈地捧起俊俏的粉紫脸蛋儿,粉中透紫,紫中透粉,根本说不清楚是粉还是紫呢,温柔静谧,乖巧玲珑。太好看了,真想醉卧花中,与粉紫的花同生梦死。
纯白色,纯紫色的地丁花,偶然,从鲜草中冒出干净的笑靥,可爱至极,我总是慢下来端详一番,真美啊。
以前我不区分堇菜花与紫花地丁花,它们太像了,像双胞胎,根本无法记住。慢慢地,见多了,自然而然就能区分开来。一好友很知道我,画了紫花地丁与堇菜的科普图,发于我。从叶子区分两者的不同,早开堇菜叶短,地丁叶修长。可我瞬间又糊涂了,谁的叶短,谁的叶长。还是农民智慧,从生活实践中认识植物,早开堇菜的叶子短,三角形,像耕地的犁,民间便称之“犁头菜”。我是农村长大的,熟悉犁的样子,才牢牢记住,能辨认清紫花地丁与堇菜。再者,我发现早开堇菜花期早,花衰了,紫花地丁才开花。

她们在路口喊我,回家了。花儿再美,也得回到现实。一转身,看到池塘对岸,林子里,蓬藟撕撕扯扯,开了满树林,落雪飘云,绿底白花,风仙道骨,避世于僻静的树林。那是极原始的林子,似乎无人进去过,没人陪我去,我也望而却步,只能远远地看,黑黝黝的林子,蓬藟惨白的小花,似夜间成群的萤火虫,乱飞,乱飞,颇壮观。水边倒影,绰约清丽,我只能远远地看,却胜过世间所有名画。

走着走着,走到半路,一片泽珍珠菜花,如突来一阵雪,落在路边,我蹲下来看,友叫我快点,我让她们先回。这时有一中年女子从地铁站出来,直奔我来。

她是向我打听这里是否有18路公交车,我告诉她,乘坐18路,还得走几里路。她道过谢,匆匆敢往18路公交车站台。我却顾不得看花,骑车子追上她,把车子往她面前一撂,拿过她手中的包来:“你骑车带我,送你到站台!”女人同意了,表情十分惊愕地看着我手中的包。我这才明知自己失礼,赶紧把包还给她。她接过去挂在车把,带着我走一段路,我突然问她是去哪里。她是去魏村,我赶紧叫她停下来回头走,乘44路车终点站魏村,用不着跑很多路乘坐18路。我问了她几遍,确认是去魏村,江边码头。女人肯定地点头,并一字一句地重复:“对,就是江边码头,魏村。”
望着女人坐上车,我长舒一口气,别提心里多美意,花看了,又助人为乐。
我折了一枝晚桃花回家,晚上无事,边往小蓝花瓶注清水插桃花,边跟老赵说着闲话,说完学雷锋之事,洋洋得意,等老赵夸我一句善良。
老赵悠悠吐出几个字:“44路不到魏村。”
这回,我不是害人家啦,人家要骂死我,我把桃花一扔。
老赵又悠悠一句:“44路终点站可以转车。”
我又把桃花枝,写诗一样,插于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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