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时光

表姐出嫁时,坐在土炕上梳妆,长发飘逸脸上透出少女难掩的娇羞,窗台外孩子们层层叠叠地挤着,踮起脚尖向内费力地探望,鼻尖在窗玻璃上挤成一个个小小的平面。

炕边看热闹的小媳妇儿,只顾自己观望,怀里抱着懵懂的幼童,孩子的鼻涕虫已垂至唇边,只有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清澈,好奇又散漫地扫视着。过了一会,小媳妇儿接过别人递来一片对联的红纸,轻啐些唾沫,在孩子脸颊上轻抹。孩子笑了,粉嫩的脸蛋像含苍欲放的花朵,透出可爱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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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长大了,肯定有一位赏心悦目的女孩儿跟我。”后来的一天,面对着二舅的奚落,我甩掉自卑,义愤填膺地说,“我当光棍,碍你什么事”,当时情绪激昂,嘴唇一股劲地哆嗦,不过说这些时也是真心诚意。我盲目的自鸣得意让二舅失声而笑。“额家小娃儿哪丑?将来肯定娶个好媳妇儿”,姥姥剜了二舅一眼,异常坚决地回应二舅对我的“挑逗”甚至“挑衅”,给予了我牢不可破的支持与鼓励。

二舅在地上走来走去。他嘻嘻笑着过去了。我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觉得当时的脸冷热互显,后来我姥姥说看见就能把让我气病了。等我妈回来,我便一五一十地告状,我问她,她不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我。娶媳妇儿的话题一直在童年荡漾。

等我娶媳妇时,二舅和姥姥都已不承认当初对这个话题的争论。那时接亲的鞭炮响起,我西装革履,早已没有了小时候鼻涕虫的影子。只是姥姥拽了拽我的衣角,混浊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我,二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妈理了理我的红色胸花,转身下楼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如今,再回到瓦窑头,姥姥,二舅都已故去。连与我发小的女同学也成了早已当了祖母的女人,坐在太阳窝里张大嘴巴,打着哈欠,一只手在大腿上轻轻搔痒。冬日的惨淡,我不知何去何从,只有茫然举头望着苍茫的灰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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