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随记

岁末,迁入广泉新居的那天,凌厉的寒潮无法阻挡内心的暖意。我和妻站在单元门口迎接父母,父亲倔犟地甩着臂膊拒绝搀扶,随在母亲身后缓慢小心地走进电梯。

电梯安静地上行,我和父亲的目光相触,彼此笑而不语,一种熟悉的记忆浸满心扉。三十年前,我在他乡求学读书。我终于从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冷眼中走出,我终于有了母亲悄悄塞进的打牙祭的“资金”,我终于独享浪漫的学生生活。然而这些冲动之后归于平淡,我开始想家,这是未曾有过的感觉。那时没有现今便捷的通信,我乘着公交往返于学校与电报电信大楼之间,用片刻的连线,安抚内心的纷乱与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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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吃过午饭躺在窗舍里,看着天花板发呆。室友喊我楼下有人找,如若被女生找那时是极荣光的事,我身上的土气与单纯,不给自己任何幻想的资本。我飞奔下去,是父亲!他的目光不再俯视,不再严厉,显得格外温暖。人的感觉有时真的不可思议,在家里目光短暂相触后,我往往心虚地移开,便预备接受着种种不入他法眼的责备。而那一刻,我跑上前,父亲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的步子被激动的乱了方寸,暖流在血管中使劲地冲涮。

我与室友作了语无伦次的道别,离校随父亲住进校园周边的酒店。我第一次坐电梯,父亲和蔼地看着我,他懂我的好奇与兴奋。夜深人静,我在电梯里体验着上上下下的奇妙感受。诱惑自己的不全是都市的霓虹,眼前满是父亲站在宿舍门口目光相遇时的没有芒刺的温暖。

转瞬三十载,我住进了明亮的新居。同乘在电梯里,满头银发的父亲提醒我头发白时,我的鼻尖不由涌起了阵阵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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