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

透着瓦窑头浓厚的乡土气息,带着父母无限的期望,我第一次背起双肩书包,怀着忐忑与好奇,转入山焦小学五年级就读,继续“小么小二郎”的生活。
教室外的楼道里,清脆的电铃声于我是新奇的东西,高挂在墙角一隅,以一个高亢的调子响起,仿佛无数的知了齐鸣。瓦窑头小学钟声,来源于吊挂在班主任门口的短截铁轨,上课铃声急促,下课铃声舒缓。老师往往指派学习优秀的学生执行敲钟任务。很长时间,我便认为那是一件令人羡慕的差事。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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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姓的同学作我的同桌。长着一颗小虎牙,白净清瘦,说话声比蚊子大不了太多。上课听讲,下课写作业都分外安静,仿佛嘴只是用来吃饭的。我上课时左顾右盼,下课问他作业,如同给外国人讲赵城普通话,他只露出虎牙微笑,而后又认真地对着课本默读起来。
走出校门,他仿佛变了。眼睛与嘴巴欢快地互动,瘦弱的手臂在空中舞动。他讲述着太空的许多神秘事物,我一无所知,闻所未闻,晕头转向地听,插不进一句话。同样是人,仿佛自己肩上扛的不是脑袋,而是颗葫芦。顿生的嫉妒恨,把在农村时积攒起的一点自豪感冲击得片甲不留,真想揍他。好在我们住的前后楼,天天放学直到楼下才分手,渐渐熟识了。
后来,他邀我去他家做客。我怯生生地按他手指的沙发坐下,沙发旁放着用手帕盖着电话机。电话铃响起时,我身体惊得一颤。“喂,你好,…爸…”,他手握红色听筒,电话线弹性地伸缩着,那姿势轻松得意。我家没有电话,也没有用电话说过话,只在小时候看打战的露天电影,在银屏看到解放军首长打电话。我想试着摸一摸,听一听,又怕人家知道我没见过,丢人现眼,只好安静地坐着,甚至故意不去看那部电话机。只看同学递过来的科学画报,原来他路上所吹嘘的东西大多全在里面。
回家后,我把对电话的好奇告诉父亲。终于知道“当了领导,单位才给家里配装”。我只感到这个肯定买不来,是件遥不可及的事,也不再当着父亲的面,表达渴望了。
升入初二,终于如我所愿,家里也有电话了。母亲用挑选的彩色丝线,手工钩织了一块带有图案的织物,盖在电话机上。我立即觉得父亲身材更魁梧,对我训话时,言语的逻辑层次比以前更丰富了。我倾听着,头象葵盘低垂在胸前,父亲的教导照单全收。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遗憾的是,我并未将父亲的无限期望变成现实。年少时,自己做了许多遥不可及的梦,中年后才知用平和的心,扎扎实实做微小的事,才能过得充实,体验生命的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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