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事干杯

小时候在瓦窑头，同龄的孩子，直呼对方父母的名字，这是一种典型的挑衅。以同样的方式回应这种侮辱的结果，必然会由言语冲突升级为肢体冲突。大人的名字，那时便成为孩子间守护尊严的敏感触角。

和同龄的孩子一样，我和同院的Q哥有时刚打完架，眼泪还没拭尽，彼此相视一笑，露出一颗蛀蚀的门牙，相约去河滩割草。穿过田埂旁的水渠边茂密的杂草，青蛙跳开给我们让路，边走边挥手将蚊子从汗津津的脸上赶走。运气好时，还会遇上懵懂的小野兔，它妈妈却噌地跃起，慌乱地出逃，转眼消失得杳无踪影。正是有Q哥，我早早便明白蝌蚪如何变成青蛙，秋后斑马蚊是如何生出獠牙，兔子为何如此薄情薄义。欣赏那有着美丽内翅的椿树上的蛾子。我们彼此嫉妒他喊母亲凭啥叫“咩唉”，我却叫“妈”。这与Q哥家有羊，而我家没有并无因果关系。
Q哥家的羊挤出的奶都被送到县炼乳厂了。奶水丰盈，有时会把挤出的奶拌入来饲养母鸡。收集母鸡下的蛋，去集市上换钱。Q哥可以拿钱上学，懂得越来越多的事理，认识越来越多的东西。
多年后，和Q歌在饭桌上小酌，“干一杯，要不我喊你爸的名字”彼此相视而笑，一饮而尽。再冰冷的酒，都会喝出滚烫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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