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洋车”

近几年,经常往返于北京和永清之间,三圣口乡也去过几次,看到昔日我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土啦吧唧的永清县,建起许多高楼大厦,狭窄的街道变成宽阔的柏油马路。我的许多学生住进了县城的楼房,住在乡下的学生也都翻盖了旧房,建成高大气派的新居。无论在城里或农村几乎家家都有小汽车,上班、下乡,公路上跑的不是汽车就是电摩,自行车很少见了,老年人也开上了电动三轮车。什么叫天翻地覆?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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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我在乡下的那些年,公路上汽车很少,偶尔跑过几辆卡车。村子里自行车没有几辆,人们赶集上店大都推着独轮车。有几家有自行车的,都是铁管架子,笨重的车,我管它叫“铁驴”,乡亲们却叫它“洋车”,真不知道洋在哪里!
说归说,我家人多,急需要有一辆能驮运东西的交通工具。可是,买一辆铁驴也得一百多元,十口之家,一半劳力的家庭,举全家之力也买不起。家里有几根从北京带回来的自来水管,我父亲动起了心思。
父亲从旧货摊儿上寻来洋车架上用的三通、四通等接头,虽是旧的却没用过,其它零件也大多来自旧货摊儿。父亲自己比比划划设计好加长车架的尺寸,用手工钢锯截好了自来水管。请小炉匠用铜焊工艺焊好车架。买来小拉车用的铁桶车圈,用八号车条和大号飞轮编好车轮辐条。再配上加固的前钗和钢筋做成的加长后货架。“铁驴牌洋车攒成了。铁驴不能安装后闸,因为负重,走在公路上捏闸制动经常会崩掉闸皮,因此,骑这样的车,需制动时就用鞋底直接蹬后车轮。

我父亲对自行车有独道的研究,曾写过关于自行车研究的专著,后来因为文革的原因没有出版。父亲还有一手娴熟的钳工技术,经他手攒成的这辆洋车,看着笨重,骑起来非常轻快。兄弟几个在十几年时间里闯京下卫这辆洋车立下汗马功劳。
我曾经用这辆洋车驮着280斤的肥猪去离家100多里的静海县去卖猪。为什么去那么远卖猪?就是因为那里验猪给的等级比永清县高,可以多卖点钱,返还的饲料粮也比永清多,比较划算。如果沒有这辆洋车,就得借生产队的驴车,起大早出发,半夜回来,饲养员怕牲口太累,不愿意借。有了洋车,我和兄弟们用平架把肥猪綑在后货架上,稳稳当当地上路了。走上公路,路平了,猪不怎么挣扎,车行很快。我和弟弟轮换着骑这辆重车,不到中午就赶到收购站把猪卖掉。下午买了返销粮400多斤,哥俩分开驮了回家,天没黑就到家了。

唐山地震,天津姥姥家的房子甩了坡,房顶都掉下来了。我骑着这辆洋车,驮着修房用的近300斤重的材料送到天津去,来回将近300里路,当天往返。
车好骑是一方面,当时小伙子20多岁,血气方刚是最主要原因。
后来,我出村去代课,把洋车留在家里。那时出村教书,每周只能周六下午回家,周日晚上返校。每周步行往返,单程3一4里路,一直坚持了5一6年。八十年代初,一夜之间生产队解体,农村分田到户。代课老师不用向生产队买工分了,日子过得宽裕点儿。家里有了责任田,早晚必须下地干农活。在集市上花40元钱买了一辆除了铃当不响哪都响的旧车,凑和骑着上下班。车太破,尤其两条外带露着线,害得我三天两头修车,真是烦透了。又就和了两年,托人在县供销社买了一辆新洋车,日子才过得舒心点儿。

我请同事的父亲,一位可敬的木匠,帮助做了一个木架放在车大梁上,儿子坐在上面,经常跟我出去玩,可高兴啦。
我从乡里调到县里,后来调回北京,这辆车一直跟着我。到北京后家里没有它的容身之地,放到外边风吹日晒,很快老旧了,就这样又陪伴我二十年,直到我退休。退休后,我仍然经常骑车,一方便,二可锻炼身体。年纪大了,换了一辆二六的。
现在我家有电动三轮车,专为接送孙子上下学用。我家还有汽车,每年我和老伴都要出去自驾游,己经跑了大半个中国。
现在生活富裕了,买汽车,说买就买了,也没觉得费劲。看到全国各地旧貌换新颜,看到家乡天翻地覆的变化,再看看自己家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很知足。
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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