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取蛙声一片

久居城市,闲遐了常感寂寞。偶尔随友人去郊游,听到了蛙声,心中一动,才和道自己心中的缺憾。
在农村生活了二十四年,在蛙声中度过了二十四个秋夏,如果,某个夏天的夜晚,听不见青蛙的叫声,肯定会失眠。
冷知识的图片 第1张
青蛙,我们那里俗称蛤蟆。一种身上深绿色的,后背上带几道黑纹,我们叫它“三道纹”,是雄性蛤蟆。这种蛤蟆前肢粗壮,后肢肌肉发达,趾间有蹼,咽下有声囊,鸣叫时,鼓胀如玻璃球。还有一种背带黑、褐、白花点线图案的,我们叫它“花蛤蟆”,是雌性的蛤蟆,多数比雄性蛙肥大,行动笨拙。还有一种长不大的小蛤蟆,这种蛤蟆最多,在草棵中,水池边活动,前蹿后蹦的。
有一种特殊的蛤蟆,学名叫蟾蜍,我们叫它癞蛤蟆。背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隐蔽在阴暗的地方,石下,土洞或者草丛中。傍晚,在池塘、沟沿、河岸、田边、菜园、路边或房屋周围等处活动。这种蛤蟆,我们小时候就害怕它。老百姓形容某个人是“癞蛤蟆蹦脚面上,不咬人,格应人”,就是说这种蛤蟆。癞蛤蟆不会蹦,常常不紧不慢爬在乡间的土路上,见到人也不愿意离开,慢慢腾腾往前爬,人得躲开它,怕碰它,身上长“癞”。后来,才知道,它不但是捕食害虫的能手,还是集药用、保健、美食于一身的 “蟾宝 ” ,是经济价值很高的药用动物 。看来,“以貌取人”在动物界也不适用。

儿子从小就胆大,给个蛤蟆可以抓在手里玩半天,带儿子抓蛤蟆,是夏天的一大乐事。我们抓蛤蟆就是为了玩,最愿意抓大三道纹。三道纹很难抓,不但个大,蹦的又快又高,常常是几个人围追堵截才能够逮到。逮到三道纹,用绳拴上一条腿放在地上玩,一边玩,一边用小木棍敲它的白肚皮,口中念念有词:“蛤蟆,蛤蟆,气鼓,气到八月十五,八月十五杀猪,气得蛤蟆直哭…….”。三道纹气性大,肚子气得鼓鼓的如一个小气球。这样的蛤蟆到孩子手上,难逃一死。
冷知识的图片 第2张
有一天,我从房后的井里用水桶捞上来一个大花蛤蟆,儿子高兴地从水桶里玩到大盆里,又玩到土地上,可是,我没敢告诉他蛤蟆是从井里逮来的。我多次警告儿子:不许到水坑、沟边、井边捉蛤蟆。在他五岁时,几个大孩子把他带到村南大坑边去捉蛤蟆,我找到他,挨了平生第一顿揍。如今,儿子的儿子己经十多岁了,他却没有玩儿过蛤蟆。

当时村里有个李二爷,多年哮喘。夏天到了,二奶奶就让孙子给爷爷抓癞蛤蟆,要大个的,每天一个。二奶奶掰开癞蛤蟆的大嘴,寒进一个鸡蛋,然后在灶膛里烤,滋滋啦啦冒出点青烟,味道还很香。烤熟后,二奶拿出鸡蛋剝去皮,把癞蛤蟆擀碎,让二爷用鸡蛋蘸着吃。一天一个,吃一百天,年年如此,喘了一辈子的李二爷活过八十四岁。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两句诗写的太有生活色彩了。我们这里没有稻田,但蛙声叫得欢的年份,往往收成好。仔细琢磨这两句诗,觉得特别贴切,动感,就是一幅乡间水墨画。
我的家乡较早地实行了方田网格化。田边有路,路边有沟,沟边栽树,横平竖直。到了夏天沟能蓄水也能排水,沟的两岸绿草葱葱,野花盛开。每当夏夜,沟渠、水塘就成了青蛙一展歌喉的舞台。“呱——咕——呱——咕”地叫,清脆,响亮,悦耳。开始一两只,后来一群,再后来仿佛全世界的青蛙都加入进来,那合唱震耳欲聋,好像千军万马擂着战鼓厮杀而至。那时,我经常铺张凉席,躺在学校的水泥乒乓球台上,听着沟塘边草丛中蛤蟆大合唱。一只只的蛤蟆蹲在那里,滚圆的眼睛在月光下是那么清澈,它们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歌唱的和声震四野。此时此刻,心情是那样地舒畅,恨不得也加入这天地之间最美妙的大合唱之中。故乡的蛙声属于那一个个夜晚,盛满沟塘,纵横于阡陌。

如今,三十年过去了,那熟悉而又悦耳的天籁之音,一直响在我耳边。蛙声是岁月的歌,人间的情,是大自然与人类的情感交流。我期盼城市里多些自然的水域,保护好生态环境,重新出现听取蛙声一片″的生动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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