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与梳妆

百花深深处

 

我以为人的幸福,上半生是自己给,下半生是孩子给。人一辈子最大的成功,则是家庭幸福美满。
朋友圈,看到枫晒儿媳复古风照,看到关心晒儿媳做的蛋糕,看到伊草晒儿媳写的文章,及儿媳做的手工饰品,无不体现婆媳关系亲密融洽,她们后半生的幸福已经定局了。好婆婆,好儿媳,趣味相投,其乐融融。
其中,伊草的儿媳云裳(现改名木心),是我的好友,我们见过面。
立小窗,抬眼蓝天绿树,车鸣人沸,是喧嚣市井。低眉盆花娇媚,清风吹卷,独处居家。想起彼时花开去见小云裳,那时我蛮木呆。
前几年,云裳居住常州,数年,我未去看望她。我怕见陌生人,怕坐车,可我与伊草的关系,该去看孩子们。强制自己约云裳,于红梅公园见面。

冷知识的图片
我纠结送何礼物给孩子们,不落俗套,实在又倾心。
走进水果店,店门旁,水桶插着干树枝,瘦枝婉转,粗犷而诗意,像于旷野拾来满桶的秋天。店里的人告诉我,这是叫“干柴烈火”的花,插在水里泡几天则开花,红艳艳,特美。我细看那枯树枝,确实水润润的,不枯,枝尖对生的肉叶儿,颜色与枝同色,咖啡紫;枝桠间冒出黄豆粒大小的花苞,也是咖啡紫,一身灰暗的咖啡紫,乍看,就是死寂沉沉又古意的枯树枝。我欲买几枝,老板言是做样,不卖,可送几枝给我,回家开花了,感觉好,再订购。
我握着几枝花回到家,开始做荠菜饼。只用荠菜做馅,没放肉或者别的菜搭配。喜欢纯粹的野菜味,我想云裳应该与我的口味相似吧。我眼里,她是安静清雅到极致的女孩。写诗作画,绣花弹琴,穿古典裙袂穿行于草木花间的小女子,想想,我这个粗俗的婆娘呀,有点紧张了。
我有个症结,居家中描眉画影,一天换几遍心怡的裙子,出门纠结穿什么别人才看舒服,挑来挑去,试来试去,弄花了眼。越是在意过头,爽当不在乎了,免了梳妆打扮,握着几枝花,揣着几块荠菜饼,素面朝天,朴朴素素出了门。
红梅公园里人山人海,人影攒动,周折一翻,于别致的小糖葫芦店门口,看到一小女子,秀发飘飘,玲珑清婉,眉目清俊,极不一般的气质。她牵着个小女孩,穿着中国风红袍,额画胭脂点,扭扭跳跳,像小哪咤。这娘俩像从古诗词里走出来,我眼睛一亮,举起花枝:“这里,这里了……”云裳指着我手里的紫花枝清甜地笑:“我早就看见你了,只注意到你手中的花枝……只是没敢认你。”
云裳的语气,亲切入俗,我之前所有的紧张都是徒劳。

一见面,小萱儿就翘起小嘴,不开心,要吃饼。她比照片上愈可爱灵秀,愈显瘦小点儿。她不怕生,不闹,瞬间跟我混熟了,我抱着她寻找卖饼的,好不容易找到清净地方,闲坐下来。萱儿嘀咕着要吃饼,也许她饿了,我取出八宝粥。打开喂她,云裳说让她自己吃,她能自己吃。萱儿吃粥,动作利索娴熟,看来家教地挺好,像个小大人,不似有的孩子嗲气。她吃粥换口气,不忘撅着小嘴要吃饼。我忽想起,我带了荠菜饼。云裳笑了,我也笑,小孩子就是记性好,有趣儿,原来云裳告诉她奶奶带荠菜饼给她吃。小家伙很能吃,一杯粥下肚,吃起饼来,还是蜜蜜香。边吃边说奶奶做得饼真好吃,常州奶奶做的饼比北京奶奶做的饼好吃。萱儿一顿饭,吃得气氛活跃。云裳并非我意想中微凉,极好接近交流。我们说了一些贴心话,虽年龄差距大,心无代沟。也有很多话不说,彼此心中透亮着,知心着。
比如,她以前吃过不少苦,结婚后比结婚前更幸福,他们家的人待她如闺女。她以前经历什么苦,她不说,我也不问,反正她现在生活得很好。
我抱着萱儿看花,人实在太多了,无看花的心境。抱着萱儿随便走,云裳跟在后。我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不知如何招待这娘俩。去海底世界玩,云裳嫌人太多;去划船,云裳划船头晕;去吃饭,云裳不饿……我则不知如何是好,只顺着云裳了。
我们穿行在花海和人海之中,很多花,我不认识,无兴致关心它们的名字与样子,这么珍贵的时光,留用来见花明玉静的女孩。此时花开见她,云在,风在,恰得几亩春。
云裳,捡起树下一枚白茶花瓣,递给萱儿玩。真是个爱草木的女子,不采花,拾落花。
萱儿小手抚摸着白软的花瓣,又放小嘴唇闻了闻,咯咯地笑……
将来定是翻版的云裳呀。
一周后。
春越浓了,不知云裳那几枝咖啡紫的树枝是否开花?

枯枝开花了,是野杜鹃花。
云裳拍了图。
古棕色罐子捧几枝粉花,映荷色窗帘,她立花旁,面朝花,正梳妆,青丝如瀑,只是梳头而已,花影绰约,人影曼妙,有春山淡淡的画意,分外动人。
我这边的二月兰开了,紫云无边,开出月光河,紫流汩汩淌。约她看花,带萱儿来小住几日。
多急切呀,她居然回到老家了。
日子不光有闲情逸致,也有不得已的无奈,萱儿将入学读书,三口之家分两地。
她无空思想更多的事儿。
翻土,种豌豆,种花,教萱儿识字弹琴。清闲时,到旷野,亲花草,近自然,嗅泥土香,听鸟鸣,看云卷云舒。再拍了图,带回家,抬头清澈月光,低头纤指点墨,一纸鸟语花香,青山绿水,画中仙境。
她于雪白裙子,画紫藤,枝蔓曲转隐进紫花间,紫花串串如云娜,穿于她玲珑小身上,曼妙若仙子,可与李子柒的葡萄草木染裙媲美。
不知不觉,窗内,花儿开了,姹紫嫣红,豌豆结了,青青翠嫩,如弯弯玉月。萱儿肉乎小嫩手揪青豌豆,一弯一弯,丢竹筛中,每摘一个丢进筛,我似听见她咯咯笑声,那个欢呀,那个清呀,如刚采的青青豌豆汁水涓涓音。
看她带孩子,教育又好,看似又轻松,如闲散小憩,不操点心不费点神呢,一举一动都是诗意生活。且养了只白猫,毛白似雪,华美干净,身形矫健,眼似琥珀莹莹发光,俊美极了。偶尔猫打翻了花盆,一地狼籍,她不急,还拍图,嬉笑,一点性子没有。
说到这里,不知如何表达出一个九零后女孩的好性情。这种感觉,跟没有办法形容一朵花的美一样。
我以为见到一朵花的美,表达美的方式,可画,可写,可拍,这些表达往往远远不及眼中的真物美。而花开有期,留不住花美。
真遗憾呀。

云裳,拍一朵桃花,带两枚绿叶,如两片深情的绿笺,花瓣粉粉透明,蕊细翘,沾着露,光落在上,质如美玉,明媚迷离,小女子刚于诗经采来的桃花呀。
弄清楚,这不是真桃花,是云裳纯手工制作的头饰,栩栩如生,赛真花灵动。
原来,一朵花的美,需要巧手。一点一点地缝补,风声,鸟鸣,溪水声,光影,全缝进桃花的骨里韵里,把女孩子的灵气,巧劲与性情融入无生命的材料,恰到好处,枯树逢春,花则开了,花的美,完美呈现予人间,鲜活,持久,妥帖。
诗人曰:梳妆,是每天都重复的日常,每个此刻的你都可以是一首诗。揽镜自顾,精心盘好了发,于梳妆盒里,取朵精致的工艺花饰,悄悄插于发间,去几分慌乱心, 添了寸寸春光山色,翻出心怡的汉服,深情穿上,再照照镜子,风月无边,出家门,发间的那朵花,与每株植物,每样景致,相宜。
不只有桃花呀,栀子花,白莲花,红樱桃等,皆如玉明。款式,别致,精工细作。看着,清俊逼真,入目璨心。品着,味隽,契心清喜。终于找到对一朵花的美,最实际的最完美的表达,是做出她的样子,贴身戴着。
惊叹,九零后的女孩子,这般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可贵呀。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像伊草亲生的闺女。
不觉中,我也学上了出门梳妆,照照镜子,提只小包。走到花园,看见我的向日葵又开了一朵,毫不犹豫折了,别包中。包,是云裳送的,她亲手缝制。白帆布,画朵紫红色绣球花,素净小巧,古典文艺,最宜配旗袍,挎臂弯,走在路上,是个别样的景。最喜欢打开时,手面碰到包衬,柔柔暖暖,酥心,仿佛人间真情直碰心尖。
向日葵插于包,似得了首田园小诗,往后我也得好生享受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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