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北方深秋的雨,金黄色的树叶翻飞飘落,墙角的爬山虎红似烟火,行人抖了抖衣领,闪身进入楼宇的门洞。黄昏时一户户亮起的灯光,把秋深时节的透凉隔在窗外。

妻忙碌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胡萝卜馅饺子端上桌了。母亲爱吃饺子。困难时期对饺子所寄托的所有美好憧憬,至今仍如影随形。她残缺不全的牙齿,饺子在牙床上翻来滚去时,脸上平静的表情显得无奈而又随和。父亲伸出竹筷,麻利地夹起饺子准备送到嘴里时,那饺子如同我小时候被提溜去理发,趁父亲不备从他手中挣脱一样,滑脱掉在地面。父亲不假思索地探身用手捡起,嘴对着吹口气,送入口中。我对着父亲粗声粗气地喊“还吃啥,一点卫生也不讲?”他瞅了一眼,依旧若无其事地咀嚼着。母亲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同样没有言语。一旁的儿子看得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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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小时候,你爷爷抱着你爸摔倒了,那时口粮少,是被饿晕的”母亲娓娓地说道,以释我儿子脸上的不解。当然,我也无法把那种情景与当下紧密关联,并深切体会那时的苦衷。但母亲眼晴从饺子上移开时,似乎她从那里获得了某种安慰,“没有经历过,就不懂生活有多难”,说过便不出声地微笑着。书中说,总有一种柔软让人生淡定与从容。大概如是而已。

我在童年时,记得姥爷曾养过猪。常常从汾河边采些野菜,剁碎了放在铁盆里煮,再零星地拌些玉米面,让猪吃。猪低头专心地吞咽,姥爷专心地看着,听着,安静地笑着。姥姥说我吃饭长个,猪吃食长膘。家里最为快乐的是我和猪,平静而欢愉。临近腊月,猪长得笨拙而康健。姥爷高兴地说“快出槽了”,不久的深冬雪夜,猪被狼叼走了,我们过年的梦也狼叼走了,还有姥爷种种美妙的渴望。姥姥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对那头猪的同情与怀念。她在炕上睡了一整天,第二天,又生火做饭,洒撒庭院。嘴里不住地深恶痛绝地骂着那狼以及狼的祖先。

人生,谁不是深夜痛哭,清晨赶路。爱是从心里长出的,人有时的脆弱、坚强和爱会超出自己的想象。在平凡的生活中,我们会陪着满眼都是你的人,在平静中,静享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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