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童年岁月

在瓦窑头小学就读时,尤其是冬天,鸡还没穿裤子,我就被姥姥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起床。姥爷披衣拉开门闩,清冷的月光铺满门槛前的半个小院,我边走边揉眼睛,任窗下高吭的鸡鸣在身后刺破黎明前的寂静,半个村子的鸡紧跟亮起了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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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远近多了几声咳嗽,常常有咬嚼炒玉米豆的清脆声响,深一脚浅一脚的步履声。校园里别致的赵城口音,朗读课文的读书声似乎从远处传来,渐渐变得有力而嘈杂。正是那时,“读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样经典的格言常常写在语文课本的扉页上,并不厌其烦地在作文中被生拉硬扯地应用,充满了文化的憧憬和味道。

摇头晃脑地朗读课后,面临老师检验背诵成果的检验。我们一个个拿着课本,以为熟背了,便走向门口边端坐的语文老师。走到跟前再看一眼书里的文字,合起来把书递给老师,眼睛盯着一处,便口若悬河地背起来。这时眼神如果转移,思路便容易被打断,原先背熟的东西突然变得陌生,甚至空白。眼睛看着天,嘴巴张成个标准的“O”型。时间忽然停止了,思绪变得慌乱。语文老师心情好时,会提示只言片语,心情不佳时,便把书本递了回来。只好尴尬地离场返回座位,继续巩固背诵。看着别人自如地通过后,侧身从老师身边跨出门,故意轻松地雀跃,分明在故意夸耀的。

九点钟,是放学享用早餐的时间。村里家家户户都是扭着蛮腰的炊烟,似乎在夹杂着诱人的饭香。一路跑进小院,书包在身后拍打着屁股。姥姥判掀开铁笼盖,升腾起白色的水汽,顺着窑洞拱形的穹顶散开。二面馍与石条卷子各半清晰地陈列布阵,姥姥耐心地教我吃石条卷子的要领:要咬小小一点儿,慢慢地嚼,等口里的唾沫把玉米面泡软了,免不了要伸伸脖子,才会咽得顺当些。姥爷抓起二面馍,他说最欣赏姥姥对石条卷子情有独钟的热爱。姥姥剜他一眼,我听得直摸后脑勺,直到我渐渐懂事后才读懂其中的深意。

夜晚,我在炕上撅着屁股,姥姥又借着手电的光亮,等着灰白细小的蛔虫从尻子里爬出,然后消灭掉。姥姥说,如果有一滴香油,肚子里的蛔虫都会爬出来。我确信这样的说法,而倘若真有香油,也只会先吃进嘴中而万万舍不得去引诱蛔虫的。

日子在不经意间流淌着,那月光,那鸡鸣,那金色的石条卷子,那灰白的蛔虫,那朗朗的读书声,尤其是姥姥,姥爷温暖的微笑,始终浸润着我内心的童年岁月,甜蜜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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