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恩师

恩师去世一年多了,总想写一些文字来纪念那一段师生情谊,但知道恩师门下弟子如云,且皆才俊慧心,纪念哀悼之诗词文颇多,唯恐自己的字浅难赋深情。几次提笔,又几次搁置,拖至今日。

 

初识恩师是在一个朋友家儿子的婚礼上。那是大概四五年前,有人邀约一起学古诗词,古诗词于我是不排斥,但不愿尝试去写,我更喜欢散文小说。盛情之下,又自恃有一点古诗词的底子,就有了不妨去玩一玩之心。恩师是本地古诗词界的泰斗,受人尊敬。于是误打误撞于席间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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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一画友一进门,就直奔恩师而去,从背后绕住恩师的脖子就要“荡秋千”,大家称那位画友是“老顽童”,那位画友几乎称得上不修边幅,头发花白,看样子已年过花甲,还这么“顽闹”,怪不得大家称之“老顽童”呢!我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么看来,恩师一定也是个性情中人。

 

婚礼流程是自己设计,自己圈内人主持,没有请司仪,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个环节是恩师去解读对联,那幅对联是“诗歌杜甫其三句,乐奏周南第一章”,就挂在婚礼主舞台两边。杜甫诗第三句是“洞房花烛夜”,《周南》第一章即《关雎》。恩师已年过古稀,衣着朴素干净,生动的解读让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诗歌。

当时我最头疼的就是古诗中的平仄,本来想好的词语,一考虑平仄就得删去,要么换字,换过字之后,有时又变得不伦不类,很是讨厌。恩师的主张是,平仄当然要,但不能那么严格,除了律诗,其他的古体诗都不严格要求。对我来说,这个主张真的就是福音。一般反对平仄的人,会拿出《黄鹤楼》反驳说《黄鹤楼》根本不讲平仄却流传千古。恩师不会那么言辞激烈,只说对联还有宽对呢!

 

建了交流群之后,才知道原来恩师是我家那人高中时的老师。恩师还夸他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高中时的作文是几乎每篇都要当范文读的。恩师在群里负责指导学习,由对联练起。可惜群里人大都不用心。也曾说过义务给大家讲座,考虑到恩师年岁已高,再加之与年轻人观念不同,也搁置。

 

“要炼字”“要苦吟”这样的教诲犹在耳边。记得写沙河景点秦王湖时,那一句“碧波荡漾一江水,芳草灵秀两岸峰”中,“一江”由“清江”“山涧”等反复修改,几天之后,才定下来,虽不工,但大家明白了炼字的意义。写桃花时,我说扔掉重写,恩师又重申,不要动不动就扔掉,要反复锤炼打磨。

恩师也讲一些诗词,对于我这个只知诗词皮毛的学生大有裨益。

 

看到我的网名“东流水”,恩师直言,“东流水”不好,是逝去的水,建议修改。对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微信朋友这样说,当时心里耿耿,转而明白,恩师也是一个耿直的人。恩师年轻时曾经调到文联工作,就是因为不善周旋,又主动要求回学校。率真性情可见一斑。

 

第二次见到恩师是在一次聚会上,记得当时阴雨绵绵,有一些外地朋友,加上网站事情,召大家一聚。恩师已经步履蹒跚,拿着一把伞,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说是与诗词无关。但恩师一直关注年轻人的进步。坚持投稿。也许恩师是想用一点一滴的行动来带动大家的写作热情吧!

 

犹记得,恩师对我每一首拙劣的诗的评价,尤其那句“染秋霜”,曾说,“你才多大年龄,就说鬓染霜”,一句话点醒我,不能失去对生活的斗志。犹记得我笑老师的文字,怎么写“青灯古卷”?老师非常生气地说,自己曾经白天教书,晚上研读佛经。后来才知道,老师也研究易经,并且已有极深的造诣。

我忙于工作忙于琐事,加之不用心,回过头看当时的“大作”,实在是“花拳绣腿”,未能出师。工作调动后,诗词更是全部荒废。恩师那里,可能已是病情不容乐观。

 

葬礼我没有参加,家人去了,也算尽他们的师生情谊。回来说,老师去世前,只是说,我要去卧室睡一会儿,就这样安详地走了。

 

翻了聊天记录,是恩师去世前一个月的留言:“你家孩子是今年参加高考?”

我回:“明年参加高考”

“成绩不错吧!”

“还行,做往年的高考卷。”

“冲刺清北!”

 

现在想想,恩师去世前挂念的是我家孩子的未来。切切之心!

 

现在,儿子虽没有冲刺到清北,但已经考到很不错的位次了。可惜已无缘再与恩师交流了。我想,恩师若在,一定会很欣慰的。

 

世间纷纷扰扰,总有一些超脱世俗的人,留在心底;红尘来来去去,总有一段僻静无尘的路,记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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