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取暖的炉子吗?

小区锅炉房贴出了催缴取暖费的通知,使我不由得想起在农村时取暖炉伴我度过的岁月。
家乡的冬天可冷了,冰冻大地的日子整整有三个月,北风叫响的时候,地里像被一双巨手挠过一样,所有的叶子被扫荡得精光,树光禿禿的,小的丫杈都掉光了。一场雪过后,雪不够大,一场风刮来雪就不见了踪影。雪后更冷,大道上横着冻出深深的裂缝。
人们瑟缩着走在街上,毡帽头、棉帽子,妇女的花头巾胡乱地捂在头上,脖子缩进围巾系紧的腔子里,腰上围一条绳子系紧空心的棉袄,破棉鞋踢里踏拉地挂在脚上。

当时乡亲们都靠烧炕取暖,“家”的意义便是温暖。刚刚下乡的时候,全家人借住在邻家一间低矮的土房里,外面刮风,屋顶秫秸房笣的叶子在寒风中抖动。夜里,便盆里的尿,冻成疙瘩,晒半天才能倒出来。身下的炕是热乎的,把全身的棉衣盖在被子上,才能保证睡一宿好觉。
在冰雪覆盖的冬天,拥有一个火盆就很满足了。做饭时,烧点儿树枝子,把火红的木炭装进一个破盆里,这就是火盆。在这凛冽寒冷的冬季,风从破败的墙角、窗口、门缝里吹进来,我们全家靠着火盆取暖,烤热全家贫寒的生活。
冷知识的图片 第1张
这样过了大约5年。我们盖了自己的房子。秋后天渐凉,爸爸用一个旧水桶改造了一个炉子。我贡献出每月6元的教师津贴,买回一驴车煤球。我给全家的男人理了个发,把头发和在胶泥里,把炉膛套成下大上小的泥罐。等到大风呼啸的时候,妈妈点着炉子。我最爱听火炉欢唱的声音,不但全身被温暖包裹,心头也升起浓浓的暖意,一种幸福的满足感就如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漾出来。在寒冷天气的傍晚,任凭外面怎样的风寒雪冷,也不觉得冬的可怕。从外边回来,带着一身的寒气,把手靠近炉子,搓两下,全身就从里到外暖和起来了。每晚睡觉前,我都静静地躺在热炕上,仰望屋顶,享受着炉火的余温,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这样的炉子没有烟简,使用不安全,升火,添煤都须把炉子搬出室外,麻烦且损失许多热量。正赶上城市里推广蜂窩煤,淘汰出许多旧煤炉,爸爸买回一个铸铁炉和几节烟筒。我套好炉子,把两节烟筒连接到炉子和火炕的烟道上,这回安全了。炉子平时燃烧到夜晚九、十点钟就熄灭了,它的余温足可以保持到第二天一早。第二天早上,妈妈在我们还在被窝里时就把炉子点燃了,一整天屋子里充满着温暖。夜晚,妈妈就着炉子的余温在灯下,一针一线地为我们缝补扯破的棉衣。我们则酣然入梦。
这个炉子不单取暖,还有其他妙用。一到冬季,我们兄弟几个就盼着生炉子的日子到来。炉子一燃烧,我们就可以把从地里捡来的黄豆放在炉盖子上,用一根小木棍拨弄,几分钟,这黄豆就膨胀起来,还在炉盖子上跳舞,散发着特有的清香,于是,一棵棵地放到嘴里,在缓缓地咀嚼中体验满口的香味,那也是我记忆中的黄豆最好吃的一种“烹饪”方法。我们还常常把炉盖子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拿几块白著,切成片,放到炉盖上烤,一会儿功夫,白薯片就烤成金黄色,才诱人呢,即便是吃饱了饭,也在这炉子旁没完没了的一片片送到嘴里,整个屋子也有了那白薯煎烤的芬芳。赶上雨雪天,鞋子湿了,放在炉边上烤,那个味道就有的闻了。
冷知识的图片 第2张
过年这几天就不一样了,炉子都要烧到很晚,特别是年三十,一夜也不断火,这时,妈妈平时舍不得烧的“树疙瘩”就用上了。树疙瘩燃烧时不起明火,但耐烧。一个“树疙瘩”差不多可以在炉子里燃烧四五个小时,它不紧不慢不事张扬地燃烧着,炉子上开水不断,也给屋子带来节日特有的温润。日子虽然清贫,但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喝着茶水,说着家事,聊着将来,缅怀着亲人,勾画着日子,心里暖暖的。炉火映红了全家人的脸,红彤彤的火炉如同我们对日子的期盼。

现在已告别家乡许多年了,告别炉子取暖的年头更多了。近几年,听说乡亲们大多翻盖了高大宽敞的新房,有的人家盖了楼房,屋里安装了地暖,有专门的房间烧锅炉兼做饭,屋里暖和了,也干净了。可不知咋地,每当昭示冬天来临的风雪降临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故乡的土屋子,想到了土屋子里那个火炉子,想到了一家人在土屋子里、在火炉子旁那些温暖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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