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糖

小院的母鸡从麦秸窝里跳出,“咯咯哒,咯咯哒”地叫个不停。如同我获得满意的考试成绩时,哼哼唧唧问姥姥要这要那一样。我的小手刚抹去鼻涕,又去抓姥姥的衣角,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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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上眼窝,转过去”。我言听计从地转身,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冷不丁转过半个身子透过指缝回望。在墙角昏暗的光线里,姥姥拉开比我还高的木柜上的抽屉,吃力地在最后面探摸着,取出一个褐色瓶子。用一个小勺,探进瓶子里里面深深浅浅地挖着,估摸挖多了,把快退到瓶口的小勺又故意抖了抖,接着仓促地把瓶子盖上盖,放回抽屉最后面。姥姥谨慎地把半勺雪花糖倒进碗底,伸手去取竹编外壳的暖瓶。我伸出舌尖,急切地去舔撒落在桌面的糖粒。

这并不算结束。吃饭时,是干面,我非要用二面馍醮糖吃。姥姥的脸上有些不悦“还有完没完?”,我对这样警告性的通碟置若罔闻。我恼起来,拒绝拿筷子端碗。故意用炉灰埋掉烧旺的炉火。这死磨硬缠搞破坏的招仍不见效,却招来气势汹汹的二舅。我见势不妙,走为上计,拔腿就跑,三下五除二,爬上了院门口绒线树的树叉上。二舅在树下刚好没法探我,我缩身,敏捷地上了高一点的树叉。心慌得如小鹿乱撞。先前落到二舅手上时,我屁股上的五指山突兀纵横。

“下来,舅舅给你去供销社买糖吃”二舅用不高明的方式诱惑我,见我沒有中招“天天去园里念书,念到鼻子里了,念的规矩呢”。“今天就是玉皇大帝来请,我也不下去”,我没见过玉皇大帝,只知道他肯定官大,谁都管得了。

“滚到一边去,成天撩猫逗狗的,还让娃吃饭吗?”我在树叉上听到姥姥对着二舅怒骂。她又是气,又是臊,又是急。形势朝我有利的方向发展。二舅灰灰地瞪着我,走开了。“预备吃饭,你且在树上待着,估量你舅走了你再下来。”姥姥悄悄给我吃定心丸。

“姥姥,你家儿子那天还悄悄吃姥爷柜里的烟”我假装哭得哽咽难言,揭着二舅的老底。“姥姥,他还说不让我说是他拿的”,我看到二舅转身出去了。

我从树上溜下来,姥姥认真地答应我家里剩的雪花糖实在不多了,过年时姥爷分了红,一定多买些,再用馒头醮糖吃。“据我看来,天底下的事,未必都那么遂心如意的。”我突然想起姥姥常说的话。

甜蜜的雪花糖,作为童年生话的甜蜜诱惑,常常让我在期待中,不由伸出舌尖,深情地探寻,让光阴有了一份无法复制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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