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远方的母亲

斜斜的，袅袅的

把清晨、正午和黄昏

都串起来

这就是母亲丰盛的食谱

孩提的时候

我只要顺着母亲长长的乡音

顺着烟囱缭绕的炊烟走进去

就嗅到了母亲的饭香

那阵，只要母亲在

这蓝烟就没有断过

即便是朝夕无米

母亲的炊烟总会让饥饿的我

随时打起饱嗝

现在，我只能顺着村庄里的炊烟

走进属于母亲的那一缕

然后，等着她老人家

继续给我夹一块

或红烧或清炖或煎炸或手擀刀切的

乡愁

针线篼

在我的眼里

母亲的针线篼

是我的情感世界

甚至是我们兄弟姊妹温暖的港湾

里面的老花镜、顶针、针头线脑甚至一把剪子

一直演绎母亲温馨故事的片花

在我的情感里

反复放映

最清晰的那一集

要数一盏油灯和一堆柴火

渲染的深夜

母亲美丽的补丁

从那阵起就温暖了我整个寒冷的童贞

我甚至在一觉醒来之后

仍然看到母亲在油灯下给我们全家

独自完成一个感人的情节……

母亲走了之后

她的许多温暖的细节

被我珍藏在针线篼里

时不时就在

阳光里翻翻晒晒

顺便再看一眼

她纳鞋底和缝衣服的慈祥表情

遗像

母亲永远没有走出我家的老宅

她就在堂屋的墙上笑着

在我的心里亲切着

我每次跨进门槛的时候

总会在心里习惯性地喊一声

妈，饭熟了吗

这时我依稀听到母亲似乎在墙上的相框里回答

在锅里捂着呢

这时，我立马肚子饱了一半

我抬头一看

母亲就在堂屋里灿烂地笑着

她还像锄禾归来的样子

还像背柴归来的样子

还像磨面归来的样子

还像赶场归来的样子……

母亲一点也不显老不孤独

她有我们陪伴着

她会经常看到她的这些长不大的儿女和孙子

在她的生日里

在她的忌日里

在她的大年夜里

看到三支缭绕的签香

一对流泪的红烛

甚至是一些果盘里的果品献食

都在复制我们的哀思

手磨

手磨在乡间

在走廊

在一个偶尔的黄昏

以主持人的身份

继续讲述一个亲情的故事

其实，这是母亲这样的贤惠村妇

用一种特殊的方式

渲染我们全家的殷实

一转一添

一起一伏

母亲在转动一个温饱的日子

优美的舀豆手势

在豆浆涟涟的句式里

把我们的饥饿

和村庄的食欲

完美地修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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